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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5章 黑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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冬去春來, 時間一晃而過,綠葉抽了芽,大雁從南歸,夏天的蟬蟲也爬上樹梢, 每天孜孜不倦地叫喚。

大四下半學期, 季時淮變得更加忙,連睡覺都是在公司。

一邊考完所有課程, 完成畢業論文和答辯, 還要接受各個媒體的采訪。

離校的這半年, 季時淮三個字成了學校遙不可及的存在, 三劍公司創始人、季家二公子、一谷集團創始人,一夕間成了《第一財經周刊》最年輕的企業家, 也是寧大多年不可超越的存在。

這樣一個璀璨光芒的男人參加完畢業典禮,穿著嶄新黑色學士服,路過寧大那座歷史悠久的圖書館時,忽然蹲在樹邊痛哭不已。

張文和沈滿憶擋住路人視線, 面對幾個好事者的打聽, 不耐煩道:“畢業傷感一下, 有問題嗎!”

年輕高大的男人蹲在樹下, 陽光被樹縫切割成一片片光點, 他像個無家可歸的流浪狗, 在看到某一個物品建築時, 再也承受不住, 洶湧壓抑的情緒噴薄而出。

壓制太久,會把人逼瘋。

張文和沈滿憶不知道如何開解他, 隱隱約約猜到是跟宋柚分手的緣故,但季時淮平時表現得很平常, 他們以為這段感情對他觸動不深。

到了這會,他們才知道,這些只是表象而已。

張文俯身拍季時淮肩膀,嘆聲安慰:“老季,別難過了。”

季時淮慢悠悠擡頭,眼淚掛在黑睫毛上,像下了一場狂風驟雨,眼底一片冰涼,他望著這座古典的圖書館,冷聲低喃:“我不難過,我是恨。”

“你說什麽?”張文一時沒聽清,又問了一遍。

季時淮扶著樹身站起來,風吹幹臉上的淚痕,再難尋蹤跡,他又變成那個冷感堅定的男人,一臉淡漠地率先走了。

張文忽然朝沈滿憶說:“我覺得季時淮變了。”

“我也覺得。”沈滿憶瞇眼望向烈陽,悵然道:“柚子姐把他傷得太深,他變得我都看不清了。”

宋柚和石語菲約在南園路一家酸辣粉店見面,酸辣粉一上桌,先掰了筷子嘗一口,滿嘴又麻又辣,味道酸中帶香。

這家店距離宋柚上班的地方很近,開車十分鐘。

石語菲今年跟團隊主打國內自然保護區,全國各地跑,這半年只見了兩次,每次匆匆吃個飯就各奔東西。

“這家粉味道真的很不錯耶。”石語菲狂解饞,“味道很特別,吃一口還想再吃一口。”

宋柚坐在對面笑:“當然不錯,附近上班族天天打卡,不好吃我怎麽可能約你在這。”

酸辣粉店做成輕奢店風格,墻上掛著抽象畫,風味獨特,從她們坐下來後,店裏排隊的人越來越多。

石語菲一邊吃一邊問:“你家現在怎麽樣了?之前走得匆忙,也沒細問。”

宋柚靠著玻璃窗,看了眼窗外鱗次櫛比的商鋪,隊伍已經排到了巷子裏,巷子裏還有不少情侶圍著假桃花樹拍照,臉上笑得很開心,她轉悠悠挑著土豆粉,神情松懶地把一些事簡明扼要說了出來。

“這事我問問季紹顯。”石語菲臉色嚴肅道:“如果真是季紹顯做的,那就不關季時淮的事。”

宋柚失笑:“寶貝,你也太天真了,季時淮明知道我找的是周一哲,還欺瞞我,這是其一,就算宋家的事真是季紹顯做的局,但一谷集團是季時淮的,他會不知道?現在好人壞人都是他在做,給一巴掌再塞個棗,他當我這麽好哄?分手就分手了,有什麽好在意的。”

見宋柚確實一臉寡情,好像這段感情在她眼裏真的只是一場戲,落幕後,毫無波動地抽身。

正聊著天,石語菲倒扣在桌上的手機響了,她翻過來看了一眼,掛斷手機,不願接。

宋柚吸了口酸辣粉問:“季紹顯?”

石語菲沒想到宋柚這麽敏銳,擼了一把齊肩短發,有些不自在地嗯了一聲,末了,瞥嘴道:“還有徐向陽。”

宋柚調侃道:“菲菲,你今年桃花夠旺啊。”

“你還取笑我。”石語菲沒好氣地說:“我都要煩死了,男人最煩了,我現在只想專心搞事業,情情愛愛我早看透,也不想再陷進去。”

石語菲臉上雖然在笑,但眼底憂傷藏不住,宋柚知道她必定是想起了那段晦澀的過去,手跨過桌面握住她,“菲菲,你已經做得很好了,其實上個月徐向陽就給我打過電話,想讓我約你出來,你可千萬不能再重蹈覆轍。”

石語菲睫毛一顫,重蹈覆轍這四個字太可怕了,像一個無形的詛咒,平時不聯系還好,徐向陽一現身,那些以為風輕雲淡的記憶如泰山壓頂,又有季紹顯逼近,她不得不跟著團隊遠走可可西裏,躲個清凈。

她和徐向陽從小住在一個職工大院,高中懵懵懂懂時,石語菲便對徐向陽產生了不一樣的情愫,但她膽小內向,一直不敢表白。

徐向陽比她高兩屆,上了大學後,石語菲為了能和他同一所大學,每日挑燈苦戰,最後得償所願,考上了徐向陽的學校。

大一的時候,這場暗戀得到了回應,石語菲成了徐向陽女朋友,本以為會一直幸福下去,但終究是癡心妄想。

徐向陽父母是高中老師,責任心重,戰友去世後,把唯一的女兒陳思偌從小寄住在徐向陽家,徐向陽把陳思偌當妹妹,但陳思偌卻不是。

陳思偌和石語菲同級不同班,大學後只考了一所離H大很近的大專,這也導致了石語菲每次和徐向陽約會,總會有陳思偌的影子,她就像一個甩不掉的陰影纏著石語菲,石語菲一直忍讓,在這段感情裏一直屬於奉獻狀態,實在忍不住就跟徐向陽吵一架,也只會換來徐向陽的不理解,甚至冷戰。

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石語菲畢業,畢業後,她本來要搬去和徐向陽一起住,哪知道陳思偌鬧自殺,每天晚上纏著徐向陽不放,徐向陽畢竟和陳思偌一起長大,情分不淺,次次如了陳思偌的意。

石語菲的感情被一點點消磨,人也越來越疲憊,狀態很差,直到石語菲生病的一天晚上,陳思偌又鬧自殺,徐向陽說去去就回。

那一刻,石語菲終於認清這個男人不愛她,她把積壓在心裏四年的怨恨吼出來,讓徐向陽選,去找陳思偌,還是留在她這裏。

徐向陽和他父親一樣,是個被責任心夾裹的男人,當時徐向陽覺得石語菲太不懂事,要是陳思偌真出了事,一輩子也後悔莫及。

最後,徐向陽走了。

第二天石語菲剪掉了為徐向陽留起的長發,帶著滿身傷疤,離開了中國,徹底消失在徐向陽的生活裏。

暗戀三年,相戀四年。

她已經精疲力盡。

石語菲收回飄遠的思緒,“我這輩子都不可能重蹈覆轍,現在的生活挺好。”

這句話末端,她臉上帶著不易察覺的煩悶,還有一絲惱羞。

宋柚一眼就看明,狀似無意地說:“菲菲,我可跟你說哦,你要是喜歡季紹顯,千萬不要顧及我,季家和宋家的恩怨跟你沒關系,你千萬別搞連坐那一套。”

知道宋柚這人向來恩怨分明,有狹義心腸,石語菲沒什麽胃口地搗面,“我知道,我和季紹顯不可能,差距太大。”

“你們現在到哪一步了?”

石語菲不確定地說:“炮/友?”

宋柚一口湯差點噴出來,朝石語菲豎起大拇指。

石語菲被她這樣逗笑,撐著下巴,像是想起什麽,語氣近乎呢喃:“其實拋去季紹顯龜毛和高高在上的樣子,他人還是不錯,我這裏指的是長相和身材,要不然在非洲,我也不可能被他迷惑,把自己給獻了出去。”

宋柚提醒她,“你這次記住了,千萬不能像上一場戀愛,太憋屈自己,一個男人真愛你,是不可能讓你受一丁點委屈,也千萬別戀愛腦。”

“我記住了。”

酸辣粉快吃完,一個穿紫色小公主裙的女孩過來跟宋柚打招呼,笑瞇瞇地喊:“宋老師好。”

“鑫鑫,你媽媽呢?”宋柚看著這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,臉上露出很敷衍的笑。

小女孩的媽媽正在前臺點餐,一轉頭沒瞧見女兒,嚇了一跳,最後發現女兒在跟音樂教培機構的宋老師在說話,忙過去抱著孩子跟宋柚寒暄。

待母女二人走了,石語菲問:“新工作還習慣嗎?”

宋柚聳了下肩,一臉玩世不恭:“混日子而已,而且這些小屁孩天天沖著我賣萌,雞皮疙瘩都要起一身。”

石語菲攪拌沒剩幾根粉的濃湯,就著輕緩熱鬧的環境,忽然說:“全國交響樂團都在招募,而且我還看到了中國交響樂團,是梁海燕親自挑選。”

宋柚沒什麽波動地嗯了一聲,她自然看了這則新聞,中國交響樂團一改往年的嚴格選拔,以梁海燕為首,向全國招募,不看資歷和學歷,只挑選靈魂演奏家。

這個靈魂就挺玄乎的,但又給人一種誰都能成為天選之子的感觀,這種大膽的招募,獨具一格,收獲了各大媒體的關註。

平民百姓都想成為那顆滄海遺珠。

能被梁海燕這種傳奇演奏家選中,是幾輩子修來的機緣。

石語菲強烈建議道:“你可以去試試,雖然你現在在機構教大提琴,但你的才華不該止步於此,你值得更大的舞臺,不能因為上次的失敗,就退縮。”

“瞎想什麽呢。”宋柚像個萬事不掛心、又萬事不懼的強者,點了下石語菲額頭,傲得不可一世,“我當然知道是機會,早就投了簡歷。”

“真的!”

“那當然。”宋柚還是那副不掛心的樣子,靠在椅背上,頭沖著窗外,看夕陽,看人群,看人間百態,“我不想服輸。”

朦朧間,石語菲覺得宋柚是有變化的,雖然還是一副我行我素,但眼底有一種連她自己都沒察覺的堅定。

宋柚開車回培訓機構,路過一家關東煮店,店外排了老長的隊伍,基本都是年輕人,還有附近學校的學生,這種味道一般的食物總能帶給很多人平凡的回憶。

直到身後汽車鳴笛,宋柚才恍然驚醒,加速開進輔路。

晚上回到青雲山祖宅,宋柚怎麽也沒想到,下午讓她在關東煮店前晃神的罪魁禍首,正大呲呲坐在她家客廳沙發裏,而宋政作為主人,竟然像個客人,氣場直接被秒殺,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,慫死了。

她有多久沒見過季時淮?半年?還是半年多?

他的模樣已經在她腦海淡化,突然以這種猝不及防的方式出現在她家裏,模糊記憶頃刻被一雙強硬的手抹掉,那些細節歷歷在目。

宋柚怔楞在玄關處,一時有些錯愕。

季時淮緩緩和她對上視線。

還是那雙猶如深潭的眸子,已經褪去了青澀,目光幽深,比以往更加高冷遙不可及,他不再是穿著白襯衣牛仔褲的窮學生,一身剪裁得體的高級定制,勾勒得他疏離冷淡。

“你怎麽來了?”宋柚鎮定走過去,情緒盡收。

季時淮把目光從她臉上收回來,與宋柚的警惕相比,他就像游刃有餘的主人,神態閑散,語氣無波地命令:“找個安靜的地方聊一下。”

“呵。”宋柚輕哼一聲,可笑地下逐客令:“沒空招待您,請您離開。”

宋政裝模作樣咳嗽一聲,坐立不安,一旁是能隨時罵爹的女兒,一旁是仇人又是衣食父母的老板,兩頭都不能惹急。

季時淮特別放松地朝助理伸手,助理遞上一份文件,季時淮接過來直接扔茶幾上,“你先看看這個。”

宋政作勢要拿,季時淮輕輕瞥了一眼,宋政的手當場僵住,心裏氣哼哼,想追我女兒沒門,想做我女婿更沒門。

宋柚疑惑拿起文件,剛翻了個角,啪地又合上,看著季時淮冷聲道:“跟我來。”

“怎麽回事啊?”宋政小聲詢問女兒,這個瘟神看著年紀輕輕,一來就坐了兩小時,五句話都沒講,無事不登三寶殿,就怕憋著壞。

“沒你的事。”宋柚瞪一眼宋政。

宋政氣哼哼坐回沙發,跟季時淮的助理大眼瞪小眼。

宋柚把季時淮帶到了紫竹院,祖宅本就依山傍水,環境很好,花園更是五彩繽紛,綠竹蔥蔥郁郁,山裏不熱,風都是清爽的,小池裏還飄著睡蓮,沁人心脾,卻沒前面的女人香。

一路上二人都沒講話,夏季炎熱,空氣也莫名變得稀薄。

季時淮聽著花園的蟬蟲聲,目光慢悠悠再次落在宋柚身上。

她穿衣服向來講究,如今又是夏天,短褲短到大腿根,兩條腿又白又細,齊肩收腰上衣,漂亮的蝴蝶骨好似能朝人撲過來,那腰身的細軟,季時淮最清楚。

他狼狽收回眼,渾身燥熱地脫掉西裝掛在手臂上,白襯衣解開兩顆扣子。

“就這吧。”

宋柚把他帶到了自己房間客廳,一轉頭,就瞧見原先衣衫嚴謹的男人,這會松松散散,平直的鎖骨在她眼前晃過。

這人該不會是故意吧?以前讓他多解幾顆扣子跟要他命似的。

宋柚這一路已經冷靜地把這事盤了一遍,沒開門見山,而是坐在板凳上翻閱文件,越看越想笑。

“咱們也別兜圈子了,直接說目的吧。”

季時淮欣賞完宋柚房間,拖出板凳,坐在她對面,脊背筆挺,手臂上搭著西裝,他沒說目的,而是先把這事的利害關系闡述了一遍。

“你爸給土地管理局齊科員交了這份地上建築篡改表,並且賄賂了一千萬,這事起碼得判10年。”

宋柚手上的文件正是宋政交給齊科員的篡改表,上面好幾個官員批了紅章,還有宋政賄賂的證據。

宋柚嗖地從板凳上站起,文件扔桌上,像被人點燃的炮彈,“你什麽意思?嫌害宋家還不夠!趕盡殺絕?怎麽不直接去揭發?跑我面前耍什麽威風?”

在這份罪證面前,她已經無法再表現鎮定,特別是季時淮的氣勢淩人,讓她非常惱火。

“姐姐,這樣就惱了?”

“別叫我姐姐!”宋柚冷聲道:“會讓我覺得惡心。”

季時淮面色微僵,慢慢垂下眼睫,臉色逐漸冷卻,從公文包裏拿出兩份合同,朝宋柚扔過去,“想要宋政安然無恙,就簽了這兩份合同。”

結婚協議?

公司股權轉讓?

如今的季時淮已經讓宋柚完全看不懂,她警惕地翻看合同,眉頭越蹙越緊。

季時淮抽出花瓶裏一朵海棠花,花瓣粉嫩,幾朵花瓣顫巍巍拂過他指尖,他一邊把玩,一邊說:“季家向來有競爭的規矩,我畢業後就必須回家族跟我哥展開繼承人競爭,我沒我哥有能耐,但是結婚能哄爺爺開心。”

“以你現在的身價,想嫁給你的人,應該不少吧。”宋柚冷嘲,顯然對他的話半信半疑。

季時淮輕笑,黑眸淡淡睨著她,本是一副性冷淡的樣子,卻說出一嘴露/骨的話,莫名勾人。

“你和我親過、摸過、還一起睡過,除了不相愛,我覺得哪裏都契合,也省去了麻煩,結婚一年後,宋氏集團的股權我會轉給你,公司還是你們宋家的。”

“兜了這麽一大圈子,你到底想幹什麽?”宋柚看他的眼神越發陌生,“難道真是為了體/外膜肺氧合項目?既然這樣,一開始你為什麽不拍到手?把宋家整到如今田地,又要把股權還給我,還威脅我逼我跟你結婚,你是不是變態。”

季時淮扯了下嘴角,“你只有十五分鐘時間考慮簽字。”

“十五分鐘?”宋柚不可置信。

季時淮擡手腕看表,“還有十四分鐘......。”

回應他的是一杯涼水,直接從對面潑到他臉上,大片水痕自他臉上蜿蜒流下,一路被襯衣吸附,貼向緊實的胸膛,他最近應該健過身,胸肌很明顯。

宋柚啪地放下水杯,人是站著的,雙手撐在桌面,狐貍眼冰錐子似的怒視他,“季時淮,你怎麽變成現在這樣?分分鐘讓我從生理到心理厭惡。”

一滴透明水珠從他睫毛上驟然墜落,像一滴淚,他緩緩掀起薄眼皮,嘴角有一抹笑:“姐姐可要習慣,結婚後天天都得面對我這張讓你生理不適的臉。”

宋柚氣憤難平,這個曾經淋浴在光裏坦蕩的男人,一瞬間像是變成了另一個人,她已經分不清他本身就是這樣,還是變成這樣。

現在的季時淮太陌生了。

宋柚向來討厭被人掌控,她緊緊攥著合同,全身繃緊,想要發洩又無能為力。

她好像聽到秒鐘在耳邊嘀嗒嘀嗒地響。

這輩子她從沒想過會結婚。

“還有一分鐘。”

“你給我閉嘴!”宋柚低吼。

“宋柚。”季時淮人是坐著的,神態卻是高高在上,“這事對你百利無一害。”

“你為什麽要這麽做?”宋柚忽然洩了一絲力氣。

季時淮冷冷淡淡地說:“你就當我是為了報覆吧。”

“報覆?”宋柚好笑道:“報覆什麽?總不可能報覆我甩了你吧,可千萬別啊,搞得好像你愛上了我一樣,千萬別整這種戲碼。”

“對自己別太自信了。”季時淮站起身,抽紙巾慢條斯理擦襯衣上的水痕,動作輕緩,又處處勾人,這張臉配上冷漠的眼神,成了世間最催/情的藥物。

“你就當是報覆你爸把我想要的項目拍走了吧。”

“一個項目至於嗎!”宋柚忍不住咆哮,這一切恩怨都是由那個項目引發。

“你沒得選。”季時淮扔給她一支筆,像是勝券在握,等待收場,“時間到了。”

宋柚一忍再忍,那支筆驟然間滾到她指尖邊,金屬質感,冷到骨頭裏,她終究是拿起那支決定她未來命運的筆,在兩份文件上簽字。

屋裏安靜得只剩筆尖滋拉紙張的聲響。

就是在這一刻,季時淮突然俯在她耳邊,輕聲說:“婚後夫妻義務,你得配合。”

“不要臉。”宋柚已經忍成了忍者神龜,再忍下去連烏龜都不配,當即一巴掌朝季時淮甩過去。

巴掌並未扇在季時淮臉上,而是被他抓住手腕,“你已經打過我一次,宋柚,別太給臉不要臉。”

兩人在這份文件塵埃落定之後,像是徹底撕破臉皮,新仇舊恨,不幹不快。

宋柚這副齜牙咧嘴的樣,季時淮再熟悉不過,鬼使神差地扣住她後脖頸。

這種動作無意於一種暗示。

宋柚向來習慣掌控,哪會讓季時淮得逞,在他吻下來之時,先一步咬住他的唇。

於是二人像兩只第一次聞到血腥味的野獸,瘋狂撕咬對方,哪怕鮮血淋漓,也不率先服輸,一路撕扯,一路撞倒板凳花瓶。

屋裏劈裏啪啦一陣響,沒有那個擾人的寂寞狗,吃不了年輕男女愛恨情仇的狗糧。

吻充滿血腥味,但還是記憶中的軟。

宋柚一開始確實沒帶任何情/欲,只想給他疼痛,哪知這人攪動她舌頭,手又很有技巧地撫她敏感處,血腥場面一下子朝著另一個怪異局面發展。

腳相互勾著走,像兩個蹣跚老人,重重摔在床上,又從床上摔到地上,木質地板,倒是不疼。

逼仄的空間,窗簾輕輕撫著兩個年輕人,反而更催生了壓抑許久的情愫。

宋柚嘴已經喊不出話來,腮幫子疼,手腕也疼,哪哪都疼,腦子像漿糊,她不得不承認,即便厭惡死這個男人,他的魅力還是無懈可擊。

直到季時淮解了皮帶。

宋柚眼皮狂跳,嘴被人堵著,嗡嗡:“趕馬......柄。”

門外有人敲門。

宋政不放心,前十分鐘就過來了,又不好大搖大擺闖進來,只能聽墻根,哪知道屋裏動靜越來越大,像是打了起來,實在等不下去,擼起拳頭砸門,雖然仰人鼻息,但也不能任由狂徒進他家門欺負女兒。

敲門聲咚咚咚地響,砸進沸騰的水裏,熱氣散不盡,屋裏動靜更大了。

季時淮的手還在下面,不見一絲窘迫地起身,像個沒心沒肺的渣男。

他松開宋柚,靠在床沿,一條腿伸展,一條腿曲起,拇指撫向唇邊,抹下唇邊的口紅和鮮血,舌尖不經意舔下嘴角,似乎有點疼。

宋柚瞧著他這副妖孽模樣,眼皮一跳,這人是不是進化了?以前都是她主動撩,怎麽現在像是反過來,處處有意無意地勾/引她。

宋柚的衣服被揉得皺巴巴,可想而知剛才多激烈。

季時淮整張臉已經清心寡欲,提著皮帶站起身,襯衣淩亂地搭在腰間,一半在外面,一半還紮在褲子裏。

“還沒夠?”季時淮邊整理衣服,邊低頭嘲她。

宋柚扒著床沿站起,把他往邊上擠開,特別是瞥見他嘴角的艷紅,跟抹了胭脂似的,不由懊惱,剛才被他美色迷惑。

敲門聲越來越響。

宋柚拉開門,宋政的手一下子沒收回來,人差點栽進去,被宋柚眼疾手快扶住。

宋政心有餘悸,正要呵斥一聲在搞什麽鬼,一擡頭,高度近視的眼睛,在烈日灼灼下,一眼就瞧見宋柚紅腫的嘴唇,嘴角還有一個細小傷口,上面還在流血。

宋政猛地一楞,再看向襯衣有些皺的季時淮時,還有什麽不明白的。

三人多少有些窘迫。

季時淮穿好西裝,非常紳士有禮貌地和宋政說:“宋伯伯,我先走了,宋柚應該有話要告訴您。”

說完暗示了一下宋柚,宋柚當沒瞧見,把門大開,逐客令很明顯。

季時淮錯身而過時,看了她一眼,冷淡道:“等我電話。”

說完便和助理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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